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笑嘴笑嘴,钱银加加使到畏

林伦伦 林伦伦方言茶话 2021-11-07


           

【注】文中加粗涂黑者为录音词语。


人的嘴巴,潮汕话叫做[cui3](碎),写作“”。福建省的闽语专家喜欢写作“喙”。“喙”也是嘴巴的近义词,“无容置喙”就是说不上话、搭不上嘴。而且,“喙”字《广韵》去声一音“昌芮切”,潮汕话对应之可以拼切出[cui3](碎)这个读音。但我认为,大家都用习惯了,用“喙”字反而读不出[cui3](碎)的音而读成[hui2](卉)了。所以,我还是写作“嘴”。

说话的能力,潮汕话往往把“嘴”和“舌”连起来叫做“舌”,也作“嘴舌囝”,以形容“小舌头”。如说:“伊支嘴舌囝过甜。”但要注意,“嘴舌过紧”指的却是吃性急,跟说话无关。


构成的成语如“恶嘴毒舌”(说话歹毒,爱恶语伤人,像蔡明演的小品里的毒舌老太)、“嘴甜舌滑”(见人就打招呼、说好听话)等等。

有些关于用“嘴”和“舌”合起来表示说话的词语,古汉语有,其他兄弟方言也有。例如:

嘴尖舌囝利”指伶牙俐齿、会说话,也指言辞尖利,如:“只个珠娘囝嘴尖舌囝利(这个姑娘口齿伶俐,很会说话)。”“利”在这个词组中读白读音[lai7](来7)。表示刀具等锋利的意思,潮汕话口语都说[lai7],如“支刀过利(这把刀很锋利)”、“钝刀出利手(刀虽然钝,但使用它的人刀法很好)”等等。但在普通话词语“锋利”“利剑”等则文读为[li6](丽)。

“嘴尖”指说话尖酸刻薄,最迟在宋代已有用例,宋•王明清《挥麈后录馀话》卷二:“子嘴尖如此,诚奸人也。”此后,一直沿用不辍。明•冯梦龙《古今小说•沈小官一鸟害七命》:“这小狗入的,忒也嘴尖!”又作“嘴尖舌快”,或“嘴尖舌头快”,元•李寿卿《月明和尚度柳翠》:“饶你嘴尖舌头快,依然跟我墨路来。”明•兰陵笑笑生《金瓶梅词话》第四十三回:“单管嘴尖舌头快的,不管你事也来插一脚。”又作“嘴尖舌薄”,清•西周生《醒世姻缘传》第五十一回:“嘴尖舌薄,谈论人的是非。”上引各例“嘴尖”皆带贬义,潮汕话则只是中性词。“舌头快”与“舌囝利”意思相同,刀具锋利也叫“快”,如“快刀斩乱麻”等。


 

口蜜腹剑,潮汕话口语具体形象化为嘴舌囝甜甜,尻仓后㩙[soih4]支弯钩镰(嘴巴似蜜甜,背后插把弯钩镰)”。“弯钩镰”,古代只叫 “钩镰”汉•扬雄《方言》卷五:“刈钩,自关而西故谓之钩,或谓之镰。”《淮南子•汜论》:“木钩而樵。”高诱注:“钩,镰也。”由此可见“钩”、“镰”乃同物异名,潮汕话合呼之为“钩镰”,或者像其形曰弯钩镰

花言巧语、说谎,潮汕话叫“花嘴”,也叫“花嘴白舌”“花猫白舌”等等。明•冯梦龙《醒世恒言•卖油郎独占花魁》:“这都是刘四妈这个花嘴,哄我落坑堕堑,致有今日。”也有作“花嘴花舌”,明•天然痴叟《石点头》:“那凤奴年已一十五岁,已解人事,见孙三郎花嘴花舌,说着浑话。”又作“花嘴利舌”,《西湖二集》二十四:“欺世盗名、花嘴利舌,后来侥幸中了进士。”也作“花猫巧舌”,《西洋记》第二十五回:“天师道:‘那个听你这个花猫巧舌?’”由此可见,潮汕话这个“花嘴”“花嘴白舌”“花猫白舌”也是有来历的,吴语等其他兄弟方言有近似的说法(广州话也有“嘴花花”等俗语)。



关于“嘴巴”的俗语,还有其他一些。例如:

路在嘴,谓“不怕不识路,只怕不开口”。只要自己肯问别人,什么路都能问清楚,如:“路在嘴,后生后囝底块啰敢去(路就在嘴上,青年人哪里都敢去)。”《水浒后传》第十八回:“穆春道:‘不消多说,路在口边。’”清•俞万春《荡寇志》第八十回:“真是‘大路生在嘴边’,腾蛟陪着小心,见人便问。”“路在口边”、“大路生在嘴边”均与潮汕话的“路在嘴”同出一辙。

斗嘴水,读成[dao3 cui3 sui2](岛3 碎虽2),斗嘴、打口水战的意思。嘴水,口水的意思,“水”字读[sui2](虽2),在女孩子漂亮一义中“水”也读此音,如说:“个珠娘囝生来水水。”台湾歌曲“阿里山的姑娘美如水”中的“水”也是台湾闽南话,表示漂亮,与潮汕话一样。“斗”则音[dao3](岛3),比赛的意思,如“斗闹热(凑热闹)”、“走斗猛(赛跑,看谁跑得快)”等等。

嘴阔食四方,相书上说的,男人的嘴巴长得大的,命中注定要四海为家,到外面去打拼。

嘴一块,目一块。意思是吃着碗里的,看着锅里的,形容人贪吃,引申泛指贪婪。

鸡嘴圆,鸭嘴扁,人嘴嘎嘞[ga1lê1],鸡的嘴巴是圆的,鸭的嘴巴是扁的,但人的嘴巴是不规则的,比喻人的嘴巴是可以随意说话的,所以最不可信。

嘴鸟硬,饿死父。嘴鸟,也是嘴巴的意思。讽刺人死爱面子,嘴巴硬,拉不下脸来,家里没米下锅都不示弱向人求助,结果把老父亲活活地饿死了。

大头蚶,开嘴就生虫(蔫)。大头蚶,蚶的一种。贝壳类两扇贝壳张开,叫“开嘴”,人说话也叫开嘴呾话,不说话叫做唔会唔会。这句俗语比喻人不会说话,一说话就坏事。

Hui5 开嘴,大富贵Hui5是瓷器,本字未明。这里的“Hui5”泛指瓷器、餐具,卖瓷器的商店叫“Hui5 “Hui5 开嘴是瓷器餐具被摔碎了的委婉表达,还与同音,与押韵。瓷器被打烂、摔碎,长辈们常常口中念念有词,说出这句吉祥语,尤其是在婚宴、春节团圆饭这些重大场合上。这句委婉语与普通话的“岁岁(碎碎)平安”有异曲同工之妙。


 

后天就是新年了,祝大家新春快乐,狗年旺旺:

笑嘴笑嘴,钱银加加使到畏(金山银山,任你花也花不完);

笑嘴笑嘴,街市好物食到畏(满街好东西,吃遍又吃腻);

笑嘴笑嘴,百一百二活唔会[bhoi6](一百一十、一百二十岁,活得有滋有味)!


 链接阅读:

1、“林伦伦方言茶话”开台辞

2、潮汕方言:潮人的精神家园

3、方言俗语:潮人的草根智慧结晶


【注】本文图片来源于百度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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